吴中杰:宗白华先生的审美人生

2024-11-28 19:49:12 admin

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,吴中我还在读中学时,杰宗偶然在书摊上买到一本《三叶集》,白华这是先生郭沫若、宗白华和田寿昌(田汉)三个人的美人通信集,他们讨论诗歌创作、吴中讨论歌德的杰宗作品,很有趣味。白华当时学校图书馆里有郭沫若和田汉的先生书,这两位作家也正在走红,美人独有宗白华的吴中作品难找,只知道他原是杰宗《时事新报》副刊《学灯》的编辑、是白华诗人和哲学家,诗情和哲理相结合,先生后来就成为美学家。美人

对宗白华有进一步的了解,是由于蒋孔阳先生的指点。

蒋先生是我的授业老师,教过我们班级的《文学概论》课(那时好像叫作《文艺学引论》),我毕业后留校任教,与他同在文艺理论教研室工作,那时经常要下乡劳动或参加社会运动,我们聚首的机会很多。在田头休息时,常常天南海北地聊天。有一回,不知怎的,忽然聊到了宗白华。蒋先生说,宗白华是他的老师。蒋先生原来读的是经济学科,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银行业,但他不愿意与数字打交道,却对文学艺术很感兴趣,于是就放弃了工资优厚的银行工作,跑到南京去听宗白华先生讲美学,所以他与宗白华先生有一份师生之情。他很尊敬宗白华先生,宗先生对他也很爱护。

蒋先生很用功,年轻时就得神经衰弱症,常常失眠。1954年他到北京大学参加苏联专家毕达柯夫文艺理论讲习班时,抽空去看望宗白华先生,宗先生听说他身体不好,就开导他,叫他不要太用功,别把身体搞坏了,年轻能跑得动时,应该多玩玩,等玩不动时再用功读书不迟。我开始听蒋先生转述宗先生的话,本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,意在叫他保重身体。但蒋先生说,宗先生自己就经常戴顶草帽,背个水壶,挤公共汽车,到处去欣赏自然美或参观美术展览会。看来又不像是一句玩笑话。

后来读宗白华的《美学散步》,见《美从何处寻?》一篇开头处,引了两首诗:一首是他自己的《流云小诗》:“啊,诗从何处寻?/在细雨下,点碎落花声,/在微风里,飘来流水音,/在蓝空天末,摇摇欲坠的孤星!”另一首是古代某尼的悟道诗:“尽日寻春不见春,芒鞋踏遍陇头云,归来笑拈梅花嗅,春在枝头已十分。”这才悟到,宗先生到处欣赏自然风景和参观美术展览,意在寻美。

蒋孔阳先生是领会到宗先生教导的实际意思的。所以他回沪后,除了用功研究文艺学美学理论之外,还注意实地寻访美。有一次,在细雨迷蒙中,他打了一把伞,到虹口公园去欣赏雨景,这就是他寻美的一个举动。可惜此时已是运动频仍岁月,此举不被认同,他的时间也都泡在无穷的会议或下乡劳动中,少有这种寻美的闲情雅致了。但私下谈论起来,他仍不断发出对宗先生寻美行径的向往。

与后来学术界追求多产、以著作数量取胜的风气相悖,宗白华先生的美学著作不多,这本《美学散步》还是他的研究生林同华为他编集出版的,只不过二十多篇文章,还不到二十万字。但是影响却很大,而且为后人开辟了一条美学研究的路径,即美学不应局限于理论研究范围,而应涉及广泛的审美领域。要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,需要广博的学识,也需要有持之以恒的耐心,不能进行短平快操作,以追求写作的快速与成果的繁多。我很欣赏宗白华先生在《美学散步》书前《小言》里所说的一段话:“散步是自由自在、无拘无束的行动,它的弱点是没有计划,没有系统。看重逻辑统一性的人会轻视它,讨厌它,但是西方建立逻辑学的大师亚里士多德的学派却唤做‘散步学派’,可见散步和逻辑并不是绝对不相容的。中国古代一位影响不小的哲学家——庄子,他好像整天是在山野里散步,观看着鹏鸟、小虫、蝴蝶、游鱼,又在人间世里凝视一些奇形怪状的人:驼背、跛脚、四肢不全、心灵不正常的人,很像意大利文艺复兴时大天才达·芬奇在米兰街头散步时速写下来的一些‘戏画’,现在竟成为‘画院的奇葩’。庄子文章里所写的那些奇特人物大概就是后来唐、宋画家画罗汉时心目中的范本。”

宗先生的研究方法虽然不时行,但在美学界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。一位刘姓批评家指责李泽厚《美的历程》是抄袭宗白华的《美学散步》,这是故意损人的说法,没有事实根据。但在美学史的研究方法上受到宗白华影响,却是有的。李泽厚特立独行,一向不肯拜在老先生的门下,但对宗先生却很尊重;宗白华先生也很欣赏李泽厚的才华,《美学散步》出版时,还请李泽厚这位晚辈写序,可见其器重。

我们不要小看宗白华先生看似随意的美学散步,它在美学研究上,有着方法论上的启示意义,应该认真研究,加以发扬!(吴中杰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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